叶圣陶 | 著名教育家
1894—1988
主编过《文学周报》、《诗》月刊和《小说月报》等
出版我国第一部童话集《稻草人》
● 办教育决不类似办工业,因为受教育的人绝对不是工业原料。唯有没有生命的工业原料可以随你怎么制造,有生命的可不成。
● 受教育的人的确跟种子一样,全都是有生命的,能自己发育自己成长的:给他们充分的合适的条件,他们就能成为有用之才。所谓办教育,最主要的就是给受教育者提供充分的合适条件。
● 儿童的活动逾越常规,就因为他们对环境感到新奇,非常羡慕,于是引起了求知求行求享受的欲望。顺着他的欲望的趋向,作为教育的入手方法,使他们如愿以偿,才是教育者最应当尽力的事务。
● 夫儿童之非缩小的成人,言教育者罔不知之,故成人之教养与观感虽未必不适于儿童,要不可挹此注彼,必须自儿童之立场出发,方得谓之纯良之儿童读物。
● 要使儿童经常有求知识的动机,须要根据他们的本能、欲望和兴趣,想方法来引导他们的本能,顺应他们的欲望,扩充他们的兴趣。
● 称职的种植家栽培植物,虽不能增加植物的可能性,却能渐渐改良那不良的遗传性和环境。不称职的种植家非但不能改良遗传性和环境,反而阻遏可能性,那么植物就糟了。如今把植物比做小学生,小学教师便是个种植家。栽培小学生有效没有效,只有负责任。
● 世界之广大,人类之渺小,赖有想象得以勇往而无惧怯。儿童在幼年就陶醉于想象的世界,一事一物,都认为有内在的生命,与自己有紧密的关联,这就是一种宇宙观,对他们的将来大有益处。
● 只要不光让学生们坐在那里听,不光让学生们听教师的讲说,让他们在学习的当儿,肢体肌肉与精神心思一致地参加在里头自由活动,主动而不被动。让他们消泯学习与生活的界限,学习就是生活,并非生活的准备。
● 儿童的心里似乎无不是纯任直觉的,他们视一切都含有生命,所以常常与椅子谈话,与草木微笑。这就是文艺家的宇宙观。
● 我们试想,使欢喜活动的儿童离开了他们玩弄、抚摩、观察、试验的环境,坐在教室里,所占的地位不过一桌一椅,所见到的东西不出于一室之外,所接触的事物,就是某某科目,这不是一种特异的拘束的境界吗?
● 一切都得以学生为本位:凡学生所要明晓的,倾筐倒箧,不厌其详;凡学生所要解决的,借箸代筹,唯求其尽。
● 把学生的思想范围在狭小的圈子里,教他们像号子里的囚犯一样,听不见远处的风声唱着什么曲调,看不见四周的花木显着什么颜色。这样寂寞和焦躁是会逼得人发疯的。
● 从事教育工作必得严肃认真。我说的严肃认真不是板起脸来说教。最要紧的是深切地理解少年儿童,承认他们像植物一个样,是有生命的,是自己能够发展的,自己能够成长的。只要凭种种有效的方法促使他们很好的发展成长,那就是严肃认真。
● 正因为把学生看成瓶子,“装进些什么”的想头不召而自来。怎么“装”?一方面讲一讲,一方面听一听,在一讲一听之间,东西就装进了瓶子。东西既然装进了瓶子,瓶子里既然装进了东西,不是立刻会起作用吗?这诚然是个好意的愿望,可惜这样的愿望不免要落空。
● 彼名实相符之教育家,决不视学子为土坯,可以抟塑随心,亦不拟学子于空瓶,唯事灌注充塞。固知人各有能,始于孩提,因势利导,则其能如木抽条,如水导流,畅然沛然,莫之能御。
● 一个人影响他人的能力的大小强弱,多半靠他自己的兴趣的多少和深浅。无论何人,如果要影响他人,必须同情和了解他人的兴趣所在。所谓同情和了解,就是从他人的观点去看当前的事物。所以教育者须要扩充自己的兴趣范围,更须要真切了解儿童的兴趣可能及到的范围。
● 小朋友顽皮的时候,或者做功课显得很愚笨的时候,我决不举起手来,在他们的身体上打一下……这一下不只是打了他们的身体,同时也打了他们的自尊心;身体上的痛或红肿,固然不久就会消失,而自尊心所受的损伤,却是永远不会磨灭的。
● 儿童的天性本是注重事实的,欢喜自己去做的,凡是合乎他们天性的,他们就愿意知道它,学会它;与他们天性不相侔合的,他们就不想知道,不高兴学。学校教育定出各种科目叫学生学习,只为帮助他们确定切合的人生观,那么应当就他们耳闻目见的种种事物,把研究的方法,推理的途径,一一给以指导。
● 因为儿童的生活,差不多浸渍于感情之中;冷静的理解,旁观的述说,在儿童殊觉无味。要使儿童感觉无味,就不是最好的教材。所以国文教材普遍的标准,当为儿童所接触的事物,而表现出的方法,又能引起儿童的感情的。换一句说,就是具有文学趣味的。
● 把办教育跟种庄稼相比,有相同也有不同。相同的是工作对象都有生命,都能自己成长,都有自己成长的规律。不同的是办教育比种庄稼复杂得多。种庄稼只要满足庄稼生理上生长的需要就成,办教育还得给受教育者提供陶冶品德、启迪智慧、锻炼能力种种条件,让他们能动地利用这些条件,在德智体各方面逐步发展成长,成为合格的建设社会主义的人才。
作者|吴山明
习惯不嫌其多,有两种习惯却养成不得,除掉那两种习惯,其他的习惯多多益善。哪两种习惯养成不得?一种是不养成什么习惯的习惯,又一种是妨害他人的习惯。
什么叫做不养成什么习惯的习惯?举例来说,坐要端正,站要挺直,每天要洗脸漱口,每事要有头有尾,这些都是一个人的起码习惯,有了这些习惯,身体与精神就能保持起码的健康。但是这些习惯不是一会儿就会有的,也得逐渐养成。直到“习惯成自然”,不待强制与警觉,也能行所无事地做去,这些就是终身受用的习惯了。如果在先没有强制与警觉,今天这样,明天那样,倒反成为一种习惯,牢牢的在身上生根了。这种习惯就是“不养成什么习惯的习惯”,最要不得。为什么最要不得?只消一句话回答:这种习惯是与其他种种习惯冲突的,养成了这种习惯,其他种种习惯就很少有养成的希望了。
什么叫做妨害他人的习惯?也可以举例来说。走进一间屋子,砰的一声把门推开,喉间一口痰涌上来了,扑的一声吐在地上,这些都好象是无关紧要的事。但是很关紧要,因为这些习惯都将妨害他人,最要不得。一个人如果明了自己与他人的密切关系,不愿意妨害他人,给他人不好的影响,就该随时强制,随时警觉,不要养成妨害他人的习惯。不问屋子里有没有人,你推门进去总是轻轻的,不问你的痰里有没有传染病菌,你总是把它吐在手绢或纸片上,这样“习惯成自然”,你就在推门与吐痰两件事上不致妨害他人了。谁要立足在今后的世界上,谁就得深切记住,不要养成妨害他人的习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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